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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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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幕

◎三日月番外

從作為刀劍存在的漫長時光裏蘇醒,意識還未完全回歸,朦朦朧朧中一聲輕微的聲音,將他徹底拉入世間。

三日月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場景,便是迎風而立的仙鶴。白色的羽織因之前劇烈的動作,還在空中飛揚,就像是張開的潔白雙翼。

在陽光下,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輝。

讓他不自覺接受了邀請。



人總是會被自己沒有的事物吸引。

鶴丸國永與三日月既有相同處,也有不同的地方。同樣是歷史悠久的刀劍,一個看破紅塵心已老,一個看破紅塵心未死。簡單來說,一個不愛動彈,一個四處亂跳。

在別人看來,一動一靜,十分搭配。

三日月非常讚同這一點。

因為,活力四射的鶴真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。



相處越長久,想要的就越多,這種心情究竟算什麽呢?

同是三條刀派的今劍曾在喝茶的時候好奇地問道:“你們這算不算是主人的雜志裏寫的戀人?”

“這個……”

三日月沈吟片刻,搖搖頭,“大概不算吧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我們終歸只是刀劍,獲得人身不到一年,無論是處事原則、生活方式、還是各種感情,都才剛剛開始學習。究竟什麽才算是愛情、戀人?現在的我根本不知道,即使存在也無法分辨。”

但是,自己對鶴丸國永的感覺確實區別於其他人,這是他能夠肯定的。

可直到被生死隔開,三日月也不能確定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。

重傷的兩振刀劍離開本丸,與審神者的靈力契約沒有被斬斷,也就沒有其他人能夠給予他們靈力修覆,最後的結果只能是碎刀。

鶴丸國永的傷勢比他還要嚴重,在疲憊的侵蝕下,他努力保持清醒。

肩膀上的重量逐漸變輕,白色的衣擺從最尾端開始透明,金色的光點如夏夜的螢火飛散。

三日月眼都不眨一下,註視著這一幕,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隨著消散的光屑一點點流逝。

他伸出手,想要把鶴丸國永被水沾濕貼在臉上的頭發撥開,結果卻摸了一個空。

輕輕的一聲砰,如煙花一般絢爛,太刀落在地上,沒等他拾起來,也和主人一樣碎掉,化作光點消失。

三日月怔怔地收回手,仰望天邊合上眼。

仔細算算給予他們的時間還不到一年,真的太短了。



三日月做了一個夢,他非常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夢,但他卻不想醒來。

因為,鶴丸國永還在他的身邊,和他一起迎接黎明的到來。他們聊著天,看著日月同輝的天空,仿佛一切都已經過去,未來還能繼續在一起流浪。

但是夢境不能永恒,現實終究還是要去面對。

醒來之後,天空之上沒有月亮,緩緩升起的太陽也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。

這樣的天空不值得他有所留戀,所以該繼續睡了。

他合上眼,開始一段永恒的安眠。

直到最後一刻,三日月也沒能分辨出這段感情究竟算什麽,相處的時間太短了,他還沒來得及理解,這是他此生唯一的遺憾。

不過有一點,他可以肯定。

比起白晝與夜晚,我更喜歡黎明與黃昏,因為在那段時間裏,有可能遇上一個美麗的風景——日月同輝。

◎加州清光番外

睜開眼的第一刻,眼前的少女是他的主人,想要被她寵愛,這好像是被植入靈魂的程序,一見面就會自動開啟。

加州清光想要距離審神者更近一點。

於是,利用初始刀的便利,霸占了近侍這一職位。直到沖田總司的另一振刀,大和守安定來到本丸,才有所改變。

見到他的那一刻,好像又有一個刻在靈魂裏的程序被啟動,他們就該形影不離。

這個似乎比來自審神者的寵愛更加重要。

加州清光放棄了爭搶近侍,大大方方地給了其他人,嚇得他們一個兩個都在勸他去找藥研看看,說著你大概是有病這樣的話。

“可惡,難得好心還被他們這樣說,氣死我了!”

加州清光在沖田組的房間裏,狠狠地咬碎手裏的仙貝,模糊不清地抱怨著。

“早知道我就不該這麽輕易地讓給他們。”

安定小心翼翼地拿著小刷子,輕輕握住他的另一只手,屏住呼吸,刷子緩慢又帶著些許顫抖塗上修剪整齊的指甲。

塗完一個後,猛地松了一口氣,才有餘力去回答。

“嘛,誰讓你之前一直不給呢,突然轉性確實有點嚇人。說起來,你怎麽想到會讓出去?”

薄薄的紅攀上臉頰,加州清光撇頭掩飾,卻忽視了滾燙的耳朵。

“沒、沒什麽,只是新刀剛來本丸,都需要人指引,而我作為初始刀,當然是首選!”

他突然想到了什麽,像一只奶貓一樣兇惡地呲牙,“你難道還想要其他人嗎?”

安定一言不發地把指甲全部塗好,左右打量一下,小聲歡呼一句,“終於好了!”

然後才看著加州清光被忽視後氣鼓鼓的臉頰,笑得瞇了眼。

“我有清光就足夠了。”

“笨、你在說什麽傻話!”

清光猛地站起來,看著充滿笑意的藍眸,難為情地推開門走出去,又不想走太遠,只好坐在門外發呆。

清風拂面,吹不落他高高翹起的嘴角,嘴裏像是吃了什麽蜜糖一樣,甜到心裏。

身後傳來腳步聲,安定停在門口,看著他的背影。

“清光,指甲怎麽樣?”

聞言,清光才想起來低頭看一眼,顏色分布不均,平面凹凸不平,但有一點非常好,就是沒有塗出去,也沒有留有空白。

作為一個新手來說勉勉強強還算得上好。

“太差了,還需要多練習一下。”

安定也不氣,聲音透著點寵溺的意味,“嗯,我會努力的。”



本丸裏的刀劍比較少,作為初始刀的加州清光一直擔當著采購員,這一天也不例外。

他帶著安定來到萬屋,買了一大堆東西,提著大袋小袋路過一家化妝品店。門外放著一面小黑板,上面寫著最新品的消息。

加州清光的目光幾乎要黏在上面了。

安定看著他戀戀不舍的樣子,無奈地提議,“要不買了?”

雖然審神者給每振刀都發有零花錢,可存了這麽久還是差很多。

“算了,錢沒有那麽多。”

加州清光收回視線,嘆了口氣,悶悶不樂的模樣一直保持到回到本丸後。



本丸更換審神者後的第四天。

加州清光陪著新任審神者熟悉各種事物後,終於有空去找大和守安定了。

然而卻得到了一個歉意的眼神,“抱歉,清光,我還有點事。”

這個話簡直就像是防空警報直接拉響,震耳欲聾。

你在外面有別的人了嗎!?

加州清光心裏這麽想,嘴上卻一點也不顯露,裝作風輕雲淡的樣子。

“啊,是嗎?那算了。”

然後,畏畏縮縮地尾隨其後,一路跟到鳥居前,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安定來這裏做什麽,就聽見新任審神者在叫他。

“清光,跟我過來一下,稍微有點事,想找你幫個忙。”

加州清光不甘心地回頭,發現安定的身影已經不見了,帶著遺憾回答,“好的。”

他只記得跟著審神者一路來到後山的一個山洞前,後面的就完全不記得了。

再次醒來時,自己正走在回屋的路上,意識清晰,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。

這是怎麽回事!?

“清光!”

忽然聽到前方有人在呼喚他,擡頭看過去,是安定。

‘加州清光’步調沒有變,走過去趁著安定沒有防備,擡手就是一刀。

加州清光這才發現,自己原來一直握著本體刀,但是現在他完全沒有心思去想為什麽本體刀會在這裏。

安定的胸口被貫穿,臉上露著茫然的神色,似乎不理解他為什麽會這麽做。

安定擡起手,想要觸碰他,卻忘記手上還拿著東西。手指一松,東西滑落在地,玻璃被砸碎,裏面的液體緩緩流出來,像血一樣艷麗,帶著化學制品的氣味。

是加州清光之前想買卻沒錢買的最新品指甲油。

“清光,你怎麽哭了?我還沒喊痛呢。”

安定的手指抹過他的眼角,把溢出的淚水擦幹凈,又有新的落下。只好微微皺眉,帶著歉意笑了笑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身體依然不受控制,加州清光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,早上被安定塗好的紅指甲被他身體裏流出的鮮血覆蓋,像是顫抖著塗出去的指甲油,連新手都不如。

真的是太糟了。

這種時候為什麽還要說對不起?

明明全部都是他的錯。



在那之後,本丸多了兩個傀儡,作為首次實驗產品,兩個人或多或少保留了意識。

之後審神者又經過多次改良,只需要視線交匯再加上身體接觸,就能夠把術式刻在對方眼裏。而且,刀劍付喪神傀儡的意識都全部被磨滅,只剩下身體。

加州清光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,但他非常羨慕。

即使這樣,審神者依舊沒有滿足,他還在繼續改良術式,一切只為了一個最完美的傑作——三日月宗近。



本丸裏的傀儡數量越來越多,在達到一半以上的時候,有一件意外發生。

鶴丸國永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。

他和三日月經常一起行動,如果把他制成傀儡,很有可能打草驚蛇,讓三日月察覺到不對。

三日月和其他刀劍付喪神不同,是一振具有神性的刀劍付喪神,能夠抵抗大部分術式,並且戰鬥力似乎也高於其他刀劍。

再加上本丸滿級刀劍並不多,他正好是其中之一。

看來要盡快動手,先捕獲控制住,再慢慢改良。

這樣想著,審神者準備先把鶴丸國永刻上術式,結果卻發現,這振鶴丸國永也很特殊。

改良後的術式居然對他沒有作用,他只能使用最原始的方法,親自動手。

在做手術的時候,其他傀儡把除三日月以外的刀劍付喪神全都變成了傀儡,然後一起去圍攻。

這本來應該是一次萬無一失的行動。

卻有一個有一個意外發生。

先是三日月的戰鬥力超乎他的想象,頑強抵抗好一會兒。

其次是大和守安定居然敢破壞他的傑作。

然後,最原始也是控制力最強的術式,對鶴丸國永也沒有作用。

最後,這個該死的巡查隊和狐之助,究竟是哪裏來的!?



在大和守安定碎刀的那一刻,由怨恨、憤怒、絕望等負面情緒組成的力量從心臟開始蔓延,流竄到四肢百骸,讓加州清光有力氣去抓一把混合著碎片的泥土。

碎片深深地嵌入掌心,劇烈的疼痛到達極點,已經開始麻木。泥土浸泡他的血色,凝固在指甲上,像是暗紅色的指甲油。

之前是他傷了安定,現在也算是還回去了吧。

鶴丸國永與三日月逃離後。

加州清光漸漸奪回了全部的身體控制權,甚至在最後一刻,終於突破了與審神者簽訂的靈力契約,達成暗墮的條件。

他沒有猶豫,直接選擇繼續暗墮。

骨骼開始生長,突破肌肉、皮膚,帶著絲絲血痕露出森然的爪牙。短短一瞬間,就變成了非人的模樣,暗墮的黑暗氣息鋪天蓋地,填滿本丸內的每一個角落。

真正的時之政府巡查隊手裏的警報器發出刺耳的響聲,立刻向這個本丸趕來。

而假的巡查隊選擇立刻脫離,審神者還一臉懵逼地看著他們逃跑,下一刻,被暗墮的付喪神斬斷四肢。

跌落在地,動彈不得。



時之政府巡查隊趕來的時候,看到的場景就像有一群人圍觀的屠宰場。

看似正常、眼裏卻毫無神采的刀劍付喪神站在一旁,圍觀暗墮付喪神把審神者切成一片一片。

強大的精神力、靈力自發維持著審神者的生命,讓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每一次切割。嗓子已經沙啞,只能無力地發出吼吼聲。

面對這樣的場景,巡查隊二話不說,先動手斬殺暗墮付喪神。

加州清光見有人打擾他的覆仇,直接下手將只剩下頭與軀幹的審神者,分成兩部分,一拳錘他個腦花四濺。

立刻閃身躲過襲來的攻擊。

攻擊揮空卻沒有落空,狠狠地打在軀幹上,把最後一部分也打了個稀碎。

見狀,加州清光笑出聲,有些癲狂的模樣配上一灘肉塊,令人不寒而栗。

巡查隊人數眾多,加州清光沒有抵抗多久,就被斬殺消散了。

暗紅色的灰燼飛遠,只剩下一塊染血的碎片墜落在地。

有人走上前一看,疑惑地問道:“這是大和守安定的碎片,剛剛那個暗墮刀是安定嗎?”

風聲呼嘯,寂靜的本丸沒人會回答他的問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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